每一次,孩子在我们精心护理下逐渐康复时,我内心的激动都无以言表;每一次,将孩子送出院,把他们完完全全交回家长手上时,看到家长们满意的神情,我就再一次领悟“性命相托”的内涵。
每每看到有关医者仁心的话题,脑海里便浮现出我第一次踏入大学校园时听到的《医学生誓言》,肃然起敬。
那一句“性命相托”是沉甸甸的职业使命,不需要刻意的警醒,也不用任何人的提示,知行合一。
每一个日常琐碎的细节,都践行着角色使命,是我对职业的忠诚,一如既往。
上大学时我并未真正感受到医护人员在这个社会中承担的角色,直到成为一名ICU护士后,才得见生命中存在的许多个分叉口,而其中最深沉的一条,就是生和死。
第一次路过别人生命中的分叉口,是参加工作后,刚正式接触患儿不久。那天到岗后,得知科里收治了一个不到1岁的孩子,因意外车祸,就医时脑出血面积很大,出血量多,病情严重,孩子的瞳孔已散大固定,手术风险极高,活下来的机会几乎为零。持续呼吸机治疗只是代替了孩子的呼吸,小小的他躺在还有微微余热的病床上令人心疼不已。
经过多学科会诊,在与医生最后一次沟通后,家长慎重决定放弃一切治疗,不想孩子血管里留着镇静镇痛的药、喉头插着管子以及不确定是否成功的手术留在肉里的缝线,只想陪孩子走完生命的最后一段路。
为了不影响其他患儿的治疗,我被安排和同事一起把孩子转移到单独的病房,让家长和孩子进行最后的告别。小天使的爸爸妈妈进来,先是愣了三秒,然后就开始大哭,爸爸声音嘶颤,儿子,对不起,都是爸爸不好。扶着床挡慢慢蹲下,可能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撑住单薄的身体。妈妈不舍地摸着孩子脸悲痛欲绝的哽咽道:
“下辈子你还要做妈妈的儿子,好不好。”
悲伤的空气充满了整个房间。我悄悄红了眼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上前慢慢扶起家长,为他们擦去脸上的泪痕,可怎么也擦不完。
我想,此刻任何言语的安慰都已无济于事,只有默默陪伴他们与孩子的最后一程。我们小心翼翼地做最后的护理,生怕惊扰了这个小天使。我轻声地说,路可能有点黑,但是乖乖啊,你不要怕,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在引路呢,不会丢的,相信这个小天使是可以听到的。
随着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碰到的生离死别的分叉口就愈加多了。每当一个小生命飘落的时候,真的会替他们扼腕叹息,美丽的花朵还没有来得及绽放便枯萎了,初升的太阳还没来得及撒出光芒就暗淡了。那时,我情愿相信那个谎言,孩子们只是去了另一个童话世界里了。希望那里没有意外,没有病痛,没有抛弃。
当然,并非所有的分叉口都是走向悲伤和无助。
记得有一个小宝贝才满月,孩子确诊为下肢骨筋膜室综合征,截肢的可能性很大。她才一个多月大啊,以后还要穿漂亮的裙子,生命怎么能就在此终结。
孩子到医院时已经处于休克的状态,医护人员拼命地把她从死神手里抢救了过来。接下来是手术切开引流,大大小小的切口共有十几处,每个长约1-1.5cm,一直不停地往外渗血,大概每隔两三个小时就需要把纱布整体换掉,每次更换时,看见孩子的伤口,我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术后在ICU病房,不仅需要输血,还要预防感染;不仅需要患肢制动抬高,持续对比观察肢体末梢的颜色,还要随时监测生命体征。只要一上班,我就会先去看看这个小宝贝,轻轻拉着她的小手、细细抚摸她的小脑袋,以此来转移注意力,尽可能缓解她的痛苦。
再看看小点的伤口今天是不是又愈合了一个,大点的伤口是不是不用再撑开引流了,出血量有没有少了点。慢慢地,孩子肢体末梢颜色从青紫到红润,所有伤口都在愈合,整条腿也在慢慢消肿。
家长激动地送来了感谢的锦旗,这是对我们医护人员真心和全力付出的肯定。我们也同样激动,太好了,孩子的腿保住了,等她长大了,夏天就可以穿漂亮裙子了,我们十几个日夜的努力换来了孩子未来生命的改变,感觉一切都值了!
每一次,孩子在我们精心护理下逐渐康复时,我内心的激动都无以言表;每一次,将孩子送出院,把他们完完全全交回家长手上时,看到家长们感激的神情,我就再一次领悟“性命相托”的内涵。
虽然有些病情的发展我们不可控,但只要是在可控的范围内,我们就会一直努力把孩子们送到能让他们继续发光发亮的生命之路上!因为我们每个医护人员的脑子里都深深的印着“健康所系,性命相托。”